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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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千日元又名信任。
夏油傑對五條悟的信任。
“我將它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五條悟頂著一張jo化的線條臉道：“交給我吧, 絕對、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硝子看仿佛上演無間道的二人，禁不住打了個哈欠道：“不就是一千日元嗎，快點吧五條, 既然打包票能贏回游戲幣就給我們看看吧。”
五條悟豎起大拇指道：“交給我！”
夏油：“說‘不就是一千日元’……以我們的剩餘金額來看那可是一大筆。”
硝子犀利道：“你還不是給五條了。”
夏油傑狼狽地敗退：“贏得游戲幣的話，可以兌換消費券。”
硝子：“借口。”
實際上是因為五條悟撒嬌了，雙手合十，眼神皮卡皮卡，無形的大尾巴來回掃蕩, 讓大少爺為一千日元折腰，夏油傑於心不忍, 又念及他發毒誓能贏錢，給予他一大筆巨款。
蒼白地辯解：“硝子需要的話，我也會給。”
家入硝子雙手抱肩道：“我需要。”
夏油傑：“？”
硝子：“買煙。”
夏油面無表情道：“不給。”
小學生買什麽煙，便利店的店員眼睛又不瞎。
五條悟確實有兩把刷子, 硝子跟夏油傑大眼瞪小眼時, 他已經飛速換了一把游戲幣, 說幹就幹來到倍率機前，一小籮筐的游戲幣齊刷刷投入機器。
他是沒有說謊, 將自己天才的大腦運用到極致, 理論與實踐相結合, 五條悟一通擺弄後，整座游戲商城都響起快慰的音樂, 那是觸發大獎時特有的悅耳聲。
載滿游戲幣的小火車在倍率機中一遍又一遍地轉圈，車廂內是堆積滿滿當當的游戲幣，嘩啦啦地倒入出口, 五條悟很快招呼道：“傑、硝子，你們快來, 這個小籮筐根本不夠裝游戲幣！”
最後還是兌換了一個環保袋，裝了將近半袋子的游戲幣，以此為生的大人們目瞪口呆，尤其是打小鋼珠的那些，扔下手頭的柏/青/哥機來圍觀一群孩子的壯舉。
這倍率機介於柏/青/哥機與其他彈珠游戲之間，本質上也是可以計算數學公式的賭/博游戲，但它比小鋼珠機器迂回多了，打柏/青/哥中大獎直接給錢，而這機器贏了只吐游戲幣，誠然游戲幣可以兌換商品券，商品券換成錢之間又要經過無數道步驟，賭徒們才不願意。
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青年才會在這虛擬柏/青/哥前試水，這群人進不到游戲城內部的成年人專區，只能玩點兒淺的。
一開始聽說有個小孩在打門外的倍率機，成年人一笑了之，可在大獎樂聲響起後，越來越多的以柏/青/哥機為生的成年人放下手頭的工作，來看五條悟。
五條悟心無旁騖，不斷加註，眼珠子隨著機器內鋼珠的彈動來回掃射，這些小鋼珠專家們認為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小學生模樣的人是真的在計算，還給他算準了。
簡直是活體小鋼珠之神啊！
沒臉沒皮的成年人試圖攔截五條悟，偷學兩招，夏油傑跟硝子如經紀人一樣擠在五條悟身邊，跟肥宅大人們說“請讓讓”，態度相當強硬。
小學生的意見本不應該被重視，可夏油傑等人氣勢太盛，一點也不像普通小學生，此外游戲城的警察虎視眈眈，就等成年人越界後上前警告，再加上五條悟掙了一把金盆洗手不幹了，作鳥獸群散。
五條悟高昂頭顱，用舉起辛巴的姿勢捧起裝游戲幣的袋子道：“盡情玩吧！這是老子打下的江山！”
硝子舉著空的小籮筐，“哦”了一聲，立刻抓起游戲幣，去玩跳舞機。
夏油傑：“……”
五條悟問：“傑，你不玩嗎？”
故作成熟的他破罐子破摔了：“玩玩玩玩玩。”
幹脆跟五條悟一起快樂二人槍戰。
高專組吵吵鬧鬧進來時，這三個人正在玩太鼓達人，準確說是五條悟跟硝子在比拼，夏油傑在旁邊觀戰。
……
禪院真希等人討論了一會兒，一致認為家入硝子跟高專的家入老師非常像。
還拉來乙骨憂太評價：“你看像不像。”
乙骨憂太加入高專不久，正在瘋狂加訓試圖掌握咒具運用方式的階段，一訓練就被禪院真希等人連番毆打，隔三差五就要去家入老師那報道。
他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像。”
簡直就是縮小版。
四人組視線太火熱，停駐時間又太久，理應被當事人發現，他們就看見小家入老師先擡頭，戳了下身邊的白毛男，又喊了下另一邊的黑頭發小鬼。
三個小鬼一起齊刷刷地看過來，視線逼人太甚，讓高中生們有些難以直視，無論如何背地裏議論人還被發現都不是件好事，尤其日本人重視社交距離。
最懂社會規則，又容易慫的乙骨憂太說：“……這麽盯著看不大禮貌吧。”
熊貓立刻說：“走吧走吧，真希，就算是像怎麽樣，人家已經發現我們了，拍照的話說不定會被警告哦。”
狗卷點頭，表示讚同。
禪院真希也準備走了，他們還要打電玩呢，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群人有點眼熟。
白毛小鬼不用說，那張臉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黑頭發的瞇瞇眼是有點眼熟，卻也不知道怎麽眼熟。
她見過這人嗎？
實際上不僅她見過，熊貓他們也見過，現役咒術師都看過詛咒師的名冊，第一頁必須送給盤星教的教主大人，那可是詛咒師中唯一的特級術師，不給他放第一頁，誰有這個排面？
可正常學生不會在通緝犯手冊上花功夫，這就像是你問警校生全國第一兇惡的在逃罪犯是誰，很少有人專門研究這，畢竟在日本撞上第一通緝犯的可能性太低太低，相信自己的運氣不如相信監控設備。
尤其夏油傑這人還有點詭異，他當年是東京高專出身，於是東京咒高不能宣揚他們為咒術界培養出一名兇惡的反派，再加上他對咒術師的態度很好，偶爾碰見特級咒靈追殺咒術師，還會幫上一把。
遇見也是送菜的，不對他動手他基本不會主動攻擊，又聽說他跟最強五條悟有同窗之誼，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幹追捕夏油傑。
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在這大背景下，禪院真希覺得他眼熟，已經是課上好好聽講了，匹配到縮小版的當事人，太難太難。
她拉著熊貓，周圍人都在看熊貓，以為他是狂熱的布偶裝愛好者：“走吧走吧，打游戲去。”
禪院真希說。
熊貓歡呼：“跳舞機跳舞機！”
乙骨憂太：“……真的沒問題嗎？”
跳舞機需要靈活吧？
狗卷棘豎起大拇指：“鮭魚子！”
沒問題的，相信他。
乙骨憂太悻悻笑道：“好的。”不知怎的，他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覺，連帶靈魂深處的裏香也在震動，多虧了最近的武道訓練，他對人的視線或者說危機感敏銳多了。
安撫完裏香又四下看，真沒人註意他，大家的註意力都在熊貓身上呢，於是松口氣，認為是自己多心了，只有心下還是警惕的。
*
太鼓達人over。
簡單的游戲本不至於提早結束，可夏油傑與五條悟把游戲等級打得太高，家入硝子接上後又推進了好幾級，一群小咒術師運用自己錘煉出的敏銳反應力，幾乎將拿棒槌的手揮出殘影。
正因此，只要稍微分心，慢一點點，游戲就結束了。
高專四人組的存在感太強，裏面還有個乙骨憂太，夏油傑看五條悟跟家入硝子已經死了，直接插進二者中間，小聲道：“那是詛咒嗎？”
這時候的夏油傑跟家入硝子還不知道高專呢，也就五條悟聽說過，禦三家的繼承人反而會去京都校上課——出於一些社交與拉攏目的。
他飛速瞟一眼斬釘截鐵道：“是高專的學生。”
家入硝子擡頭：“那是什麽。”
“培養咒術師的專門學校，你跟傑以後十有八/九要去。”
家入硝子道：“哎……我還想考東京的醫科大學。”
夏油傑也說：“家父希望我上東大。”再不濟也一路私立升入慶應啊。
不過他爹是畢業於東大參加國家公務員考試的金表組，肯定希望走上相同的道路。
到頭來只有五條悟一個人沒想過上大學，禦三家的人誰會去上大學啊，此時聽硝子跟傑說完，他眼睛瞪得眼眶都要裂開了，咪嗚咪嗚抱怨道：“可惡你們都沒想跟我一起上學嗎，我也要上大學！”
夏油傑扯回話題：“重點不是大學。”他壓低聲音，“那個學生被詛咒了吧？”
硝子點頭：“一看就是吧。”
看一眼再扭頭：“氣息非常恐怖的咒靈，絕對超過一級。”
五條悟確定地說：“是特級咒靈。”
超高強度的特級咒靈！
以他現在的實力不足以應對，當然換成未來的自己肯定沒問題，一定是因為有像自己這樣強大的咒術師做後盾，被詛咒的學生才能順利入學。
還不錯嘛，未來的學生。
夏油傑謹慎道：“既然是學生，就證明咒靈是可控的，還是不要引起他們的註意力了。”
免得被五條家發現，被老橘子捉走。
想到這，夏油傑忽然看向五條悟跟硝子：等等，假設說他們成長為超強的咒術師，而我又成為反派，就算是童年時的自己也一定會被認出來吧。
想到這，他竟有一絲絲緊張，退一萬步說，六眼是很鮮明的特征。
不曾想到……
“看過來了。”五條悟說。
“有誰被認出來了吧？”
硝子竊竊私語：“他們好像在看……我？”
五條悟炸毛了：“什麽嘛，竟然連超厲害的悟大人都沒認出來。”
硝子涼涼道：“或許在未來你不是什麽值得認識的大人哦。”
五條悟斬釘截鐵：“不可能！”他扭頭道，“傑，也沒有人盯著你看，說點什麽。”
夏油傑才松一口氣，就聽見五條悟任性的話，他無語道：“沒被認出來是好事啊悟，你仔細想想，如果我們仨都被認出來，五條家肯定會收到消息。”
五條悟失落地說：“本來還準備去買個墨鏡把臉遮蔽起來的，竟然不需要嗎……”
夏油傑：。
怎麽說呢，槽點有些多。
夏油傑一錘定音：“總之，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吧。”
又開了一局新太鼓達人。
*
另一廂，總在游戲廳大顯身手的禪院真希有些心神不寧。
說心神不寧也不大對，她時常陷入思索，眼神下意識地向三人組飄去。
最會察言觀色的熊貓說：“不行哦真希，可不能因為家入老師的緣故去騷擾孩子們，只是長得有點像。”
禪院真希煩躁地說：“我當然知道，不是家入老師的事。”她將內心的困惑表達出來，“她身邊兩個小鬼，有點即視感，尤其是黑頭發的那個。”
“即視感？”熊貓大幅度扭頭，看似隱晦地打量三人，五條悟他們立刻感覺到了，棒槌敲打界面的動作比機器人還僵硬，旁觀的夏油傑：太刻意了！
演技差評！
好在熊貓等人沒發現，熊貓說：“完全不記得看過這樣一張臉。”
禪院真希道：“是吧……”
熊貓提議：“真那麽糾結的話，帶著憂太去晃一圈就是了。”
忽然被cue的乙骨憂太大驚：“我？”
熊貓搖頭晃腦：“憂太跟裏香在一起，能讓真希有印象的一定是咒術師吧，我們第一次見裏香時也嚇了一大跳，如果那仨孩子沒反應，就證明跟咒術界沒有關系。”
補充道：“有反應的話，提前挖掘也不錯吧，平民咒術師童年很難度過哦。”
乙骨憂太心有餘悸道：“這倒是……”
一不小心就會跟咒靈對上視線，對人類毫無善意可言的咒靈給他帶來諸多困擾，甚至有不少年幼的咒術師夭折在對視中。
發現落單的咒術師幼崽並交由總監會保護，某種意義上是提高生存率的好方法。
從一開始，覺醒咒術天賦的人就無數可逃。
狗卷棘舉手讚同。
真希反倒說：“如果是咒術師，在憂太進來時就一定會戒備。”
熊貓拍手道：“都是小孩子，萬一沒看到呢。”
推著乙骨憂太向前走道：“試試吧！”
於是非常刻意地在三人面前走過。
五條悟：“……”
家入硝子：“……”
僵硬！僵硬！
咒術師在面對超恐怖的特級咒靈時都會下意識戒備吧，這真不是他們的鍋啊！
“戴熊貓皮套不熱嗎？”冷不丁夏油傑說道，他主動地、和顏悅色地與熊貓搭話，甚至帶點兒少年人特有的好奇。
這問題熊貓不知被問過多少次，常人都以為他是穿熊貓皮套的胖達狂熱者，日本奇怪的人那麽多，穿皮套又怎樣呢？
熊貓說：“一點也不熱哦，相反很溫暖。”主動拍拍毛茸茸的肚皮道，“要摸摸看嗎？”
夏油傑扭頭道：“一起試試吧。”招呼家入硝子跟五條悟，聲音溫和，表情卻有點猙獰，傳遞的眼神、下撇的嘴角訴說他的嫌棄。
演技太差了你們！稍微像點小孩子啊！
恨不得按頭陷入熊貓的懷抱。
五條悟僵硬道：“哈、哈，好有趣呢。”
硝子：“。”
說什麽都很奇怪，主動給熊貓一個抱抱。
一點也不酷。
成熟女性家入硝子不會這麽做。
五條悟很快樂在其中，沈迷在毛茸茸的海洋中。
夏油傑松了口氣，一場危機化解於無形之中。
背景板乙骨憂太告訴禪院真希：“沒有異常。”
禪院真希這才松了口氣，點頭道：“是我多疑了。”
隨後是快樂電玩時間，dk與jk的快樂就這麽簡單，禪院真希在拳擊游戲中把乙骨憂太ko了，乙骨憂太射擊游戲又險勝熊貓，熊貓抱怨自己的熊爪不夠精細，卻拉著狗卷一起上跳舞機。
他們玩到日落西山結束團建，走的時候看夏油傑五條悟他們還在，驚覺今天是上學日，這仨小鬼別是逃課進游戲廳。
遂又細細討論，現在的小學生叛逆得夠早，國中都沒上就敢不去學校。
五條悟他們呢，依舊在玩，原因很簡單，招募說要等娜娜明下班，娜娜明幾點下班呢？反正不是現在。
游戲城夠大，他們的幣夠多一行人都要玩瘋了。
高中生下學了，去了又來來了又去，來來往往幾撥人，五條悟偶爾擡頭看一眼，他玩過頭有點疲憊，想找點別的樂子。
“哎喲。”還真給他找到了。
夏油傑也撐不住了，他甚至想跑到隔壁書城找個小鋪面買本口袋書來看看，畢竟是好學生，容不得自己玩物喪志，扭頭就問：“怎麽？”
五條悟說：“看到個有意思的。”他說，“有個預備咒術師。”
家入硝子問：“預備，我們這樣的嗎？”
五條悟說：“我們叫什麽預備，老子分明是完全體。”狂傲的話結束後道，“就是距離普通人與咒術師只隔一條線，什麽時候越過那條線就要當咒術師了。”
“有咒力但不夠多，一般這種，小宇宙爆發一下，分分鐘覺醒。”
夏油傑說：“悟，別看動漫了。”打比方不是用喪屍暴龍獸就是聖鬥士星矢，他都覺得不好意思，出身大族好歹念個《萬葉集》啊。
五條悟聽後抗議，說夏油傑這是歧視，千年以前的老古董，誰看那個玩意。
課上教過嗎？教過！記得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五條悟盯著預備役咒術師看，越來眼睛越亮，他長大嘴巴道：“哇，傑，這莫非是校園霸淩？”
瘦弱的吉野順平被他五大三粗的同學們推搡著來到游戲機廳，強迫他掏出不豐滿的錢包買游戲幣，動輒威脅性地踹他一腳。
事實證明，吉野順平同學不是軟蛋，此時他額頭還沒燙傷，升上高中第一回近距離接觸粗暴的不良少年，又第一次變成被霸淩者，很不適應自己的身份。
他體格纖弱，卻不是沒有志氣，於是撲上去跟平頭不良男拼命，結果不用說，缺乏打架技巧，被拳打腳踢。
游戲廳的保安來了，把吉野順平與剩下的不良逐出室內，夏油傑看得磨牙，他這人不僅有正義感還有同理心，只覺得那群霸淩者太可惡，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五條悟動作比他更快，直接扔下玩到一半的投籃機掉頭就走：“傑、硝子，快跟上，正義的夥伴要出動了！”
之前還是少年偵探團，現在就是正義的夥伴，他們的身份真多。
硝子是三人中唯一對周圍事漠不關心的閑散人士，可跟五條悟夏油傑在一起，她願意合群，步履在光滑的地面上拖了又拖，慢吞吞道：“來了來了。”
竟然比夏油傑走得更快。
夏油傑：“。”
雖然他也是看不慣的，可你們動作是不是太快？
話說，小學生勇挑高中生不良，聽起來很奇怪吧。
事實卻那麽發生了。
……
對吉野順平來說，今天是糟糕透頂的一天。
他初中並非人群焦點，更不是運動明星，卻也有自己的愛好圈子與小眾團體，更有三兩名說得上話的朋友。
升上高中，不知怎的被那群不良少年選中了。
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不是說像乙骨憂太那樣一臉“我是孱弱好人”就會被欺負，吉野順平稱不上離群索居，卻愛跟弱勢群體交往，面容姣好體格纖細，成績中不溜。
他被欺負的原因說來也有意思，不良妹認為他長得不錯，傳入欽慕此人的暴走團團長耳中，於是某一天起吉野順平就被盯上了。
被圍堵搶錢撕毀作業本，與他走得近的同學受到警告，社團內搜集的影響碟片被踩得稀爛，肥豬一樣的老師不予理睬，還以為他跟暴力團夥的同學關系良好，為他的高中生活雪上加霜。
他又有點固執在身上，哪怕今日被強迫性帶到游戲機廳買單，也在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為何保安會出手，不就是因為吉野順平反抗了，怕大打出手影響生意，直接將他們丟到後巷。
哪裏管吉野順平會因此慘遭毒打。
他已經有點經驗，知道要用胳膊護住脖子跟頭，吆五喝六的聲音、威脅的話語飄進他的耳蝸，像被蒙上一層朦朧的輕紗，他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有。
這一刻很難形容他的心情，只知道負面情緒不斷上揚、高漲，他有些話想要說，卻不是對那些圍觀了不予制止的人，而對那些在他身上拳打腳踢的同學。
如果此時有一枚按鈕，按下了就可以幹掉這些人，他真的不會按嗎？
在霸淩之中，他的靈魂越來越高，從軀殼中脫離，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旁觀這一番畫面，跪倒在地上抱著頭的人與不良少年。
“——正義的使者五條悟登場！”
一腳飛踢。
始作俑者的伊藤翔太本站在最邊緣，如果不是他興致很高是不會親自出手毆打吉野順平的，他享受這種感覺，被一群馬仔簇擁著，圍觀他們懲戒別人。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騎著馬兒的大名。
五條悟不慣他，踢飛的正是伊藤翔太，他的姿勢太銷魂，以至於伊藤翔太在巨大的沖擊力下橫飛出去，像斷了線的風箏。
他不是咒術師，不至於穿透幾座大廈的鋼筋混凝土，柔軟中帶了些堅硬的身體直接磕碰墻壁，後腦勺撞擊令他眼冒金星。
兩眼一翻暈過去。
夏油傑看五條悟的高調出場，只能嘆氣，對目瞪口呆的高中生不良們勾勾手指，彬彬有禮道：“可以請你們停下手頭的行為嗎？”
向小學生示弱太沒排面了，即便不良少年認為他們面對的是試圖制霸關東的不良群體，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中二生才會幹這種事。
五條悟跟夏油傑比同齡小學生高，給人以錯覺。
於是他們“烏拉烏拉”怪叫著迎上夏油傑。
後者善用唐手，靈巧側身拽住鋒利拳頭後的手腕，一伸一拉，用腰部力量將人摔飛出去。
——過肩摔。
五條悟吹了記口哨，還有家入硝子，二者像男流氓與女流氓，讚賞夏油傑的利索動作。
上勾拳、下勾拳、左鉤拳、右鉤拳，可不是那種只用蠻力的出擊，夏油傑是專業人士，是一名戰士，又有咒力強化身軀，打這樣一群不入流的高中生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奇跡般地一幕發生了，比上班族高大壯碩多的不良們疊羅漢成一座小山，夏油傑沒有中二兮兮地坐在山頂，只在山腳處拍拍手，如同撫去不存在的塵埃。
五條悟跟家入硝子在一旁鼓掌道：“傑大哥好帥！”
“不愧是大哥！”
夏油傑：。
硬了、拳頭硬了！
已經要忍不住在五條悟跟硝子的頭上重重來一拳了。
硝子怎麽變成了這樣！
在三人組即將內訌的剎那，吉野順平爬起來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新奇體驗。
吉野順平陰沈、喜歡獨處，對世界有自己一番看法，他多少有點陰暗咖的氣質，相信人性惡，更認為日本人將“漠不關心”刻進骨子裏。
正因此，沒有人會關心他被霸淩，沒有人在意他的命運究竟如何。
他認為這是正常的、應該接受的，並且絕對不會為此去控訴他人，然而真當被救了時，卻有一種難言的感動在胸口處激蕩。
即便知道如果伊藤翔太醒來又會陷入新一輪麻煩，但……
“謝謝你們救了我！”就算是對初中生後背也鞠了九十度的躬。
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穿著同一款式的衛衣，唯一不一樣的夏油傑又一身黑。
硝子在成長期，六年級的她足足有一米六八，距離未來會達到的一米七三還差點，可在普遍嬌小的日本女性中這身高已是一覽眾山小，足以被稱作天空樹晴空塔。
偏偏她的腿又細又直，身材纖細，再加上臉上的淚痣與神秘主義者氣息，在街上準會被當成模特。
實際上，她已經被遞送多次星探名片，尤其是在銀座新宿一帶，出門就會被堵。
夏油傑也差不多吧。
夏油傑跟五條悟的身高比家入硝子還要高，他們還沒進入成長期呢，可以想象未來會有多高挑。
這被認為是國中生，而其實非常有態度的不良國中生很常見。
硝子就差來一根煙了，她看吉野順平實在有些慘，身上都是擦傷扭傷撞傷，青一塊紫一塊，考慮到五條悟說他是咒術師預備役，就當他遲早要踏入另一個世界好了，再加上他們又不是原住民，可以隨心所欲一點，幹脆用反轉術式把吉野順平治好了。
這感覺真有點怪，耳邊響起不存在的“嗖”的一聲，身上立馬不疼了，再一看吉野順平吃驚不已，他身上的傷完全好了。
“這……這……”吉野順平結結巴巴，一瞬間他想到了《哈利波特》又或者是其他異能力片，只可惜他喜歡小眾R級片，對大眾童話涉獵不深，一時間都不知道五條悟他們是巫師還是超能力者。
既然穿衛衣，都市超能力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五條悟臭屁地擺擺手道：“不用感謝，我們是正義的夥伴。”他擡高下巴道，“實在想感謝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我要喝M記的香草奶昔。”
夏油傑終於忍不住了，他的手放在五條悟的肩膀上，收緊手指頭，皮笑肉不笑道：“悟，不可以攜恩圖報。”
五條悟抗議：“這有什麽關系！”
硝子表示：“當作醫療費的酬謝金也不錯吧。”
吉野順平道：“如果只是M記的話，錢我還是有的。”
夏油傑更頭疼了，他對年長的受害人說：“不，千萬不要慣著他們……”
他還是比較靠譜的，從剛才的戰局中便可得知，伊藤翔太是主謀者，看他與吉野順平相同的校服以及價格不菲的鞋子，夏油傑提出一真實存在的後續問題道：“我們只能出手一次，這次打得有些重，等離開後這家夥報覆你的可能性很大。”
吉野順平眼神一暗，誠懇地說：“實際上你們能幫我，已經非常感謝了，請務必讓我請你們吃M記。”
夏油傑卻說：“我有個方法，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吉野順平：？
*
伊藤翔太醒了。
痛覺殘留在他身上，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腦振蕩、骨折被修覆徹底，他茫然地看著天，太陽早已縮回地平線下，夜晚的霓虹燈點亮一片地。
對了，這裏是橫濱，他們放學後拉住吉野順平坐了半小時電車來到遠離東京的城市，實施暴行。
剛才發生什麽了？
對了，他好像被打了。
精心留長的發絲被一把拽起，緊繃的頭皮讓他痛呼出聲，只見眼前的少年，真是少年，雖然是一張俊秀的古典山水畫一樣的臉，卻還藏著點未張開的青澀。
夏油傑說話總是很有禮貌，敬語運用得當，五條悟表示在這種時候用後輩對前輩的敬語，讓傑更像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反派。
配上他在做的事。
“你可以不再校園霸淩了嗎？”夏油傑問。
伊藤翔太昏迷前沒看見夏油傑，他口氣很沖：“哈，我可是好學生，怎麽可能幹這種事。”
夏油傑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抓著他的頭發狠狠往地磚上撞。
硝子：“wow！”
五條悟：“不愧是傑大哥。
他有點瘋批在身上，又太過不齒伊藤翔太的行為，對這樣的人難道不該以暴制暴嗎？
頭發再次被拎起來，伊藤面對一張有佛性的臉，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樣。
夏油傑說：“聽不見你說了什麽，還欺負人嗎？”
伊藤：靠，明明是我在被欺負吧！
悟跟硝子竊竊私語：“沒想到啊，傑竟然是這種人，果然是大哥吧。”
硝子：“你別看他那樣，越是笑瞇瞇的男人心眼越壞哦。”
五條悟點頭：“懂，他就是一邊笑著能一邊下殺手的男人吧。”
硝子嚴肅：“這種人真可怕啊。”
夏油傑：“……”
我聽得見！
正當這時，巷子口傳來遲疑的聲音道：“我是喝醉了嗎？”
七海建人扶著醉醺醺的前輩，終於認為上班逼瘋了自己。
否則他怎麽可能看見縮水的五條前輩、家入前輩跟……夏油前輩在霸淩高中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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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千日元又名信任。
夏油傑對五條悟的信任。
“我將它交給你了……沒問題吧。”
五條悟頂著一張jo化的線條臉道：“交給我吧, 絕對、絕對不會辜負你的信任！”
硝子看仿佛上演無間道的二人，禁不住打了個哈欠道：“不就是一千日元嗎，快點吧五條, 既然打包票能贏回游戲幣就給我們看看吧。”
五條悟豎起大拇指道：“交給我！”
夏油：“說‘不就是一千日元’……以我們的剩餘金額來看那可是一大筆。”
硝子犀利道：“你還不是給五條了。”
夏油傑狼狽地敗退：“贏得游戲幣的話，可以兌換消費券。”
硝子：“借口。”
實際上是因為五條悟撒嬌了，雙手合十，眼神皮卡皮卡，無形的大尾巴來回掃蕩, 讓大少爺為一千日元折腰，夏油傑於心不忍, 又念及他發毒誓能贏錢，給予他一大筆巨款。
蒼白地辯解：“硝子需要的話，我也會給。”
家入硝子雙手抱肩道：“我需要。”
夏油傑：“？”
硝子：“買煙。”
夏油面無表情道：“不給。”
小學生買什麽煙，便利店的店員眼睛又不瞎。
五條悟確實有兩把刷子, 硝子跟夏油傑大眼瞪小眼時, 他已經飛速換了一把游戲幣, 說幹就幹來到倍率機前，一小籮筐的游戲幣齊刷刷投入機器。
他是沒有說謊, 將自己天才的大腦運用到極致, 理論與實踐相結合, 五條悟一通擺弄後，整座游戲商城都響起快慰的音樂, 那是觸發大獎時特有的悅耳聲。
載滿游戲幣的小火車在倍率機中一遍又一遍地轉圈，車廂內是堆積滿滿當當的游戲幣，嘩啦啦地倒入出口, 五條悟很快招呼道：“傑、硝子，你們快來, 這個小籮筐根本不夠裝游戲幣！”
最後還是兌換了一個環保袋，裝了將近半袋子的游戲幣，以此為生的大人們目瞪口呆，尤其是打小鋼珠的那些，扔下手頭的柏/青/哥機來圍觀一群孩子的壯舉。
這倍率機介於柏/青/哥機與其他彈珠游戲之間，本質上也是可以計算數學公式的賭/博游戲，但它比小鋼珠機器迂回多了，打柏/青/哥中大獎直接給錢，而這機器贏了只吐游戲幣，誠然游戲幣可以兌換商品券，商品券換成錢之間又要經過無數道步驟，賭徒們才不願意。
都是些沒見過世面的小孩、青年才會在這虛擬柏/青/哥前試水，這群人進不到游戲城內部的成年人專區，只能玩點兒淺的。
一開始聽說有個小孩在打門外的倍率機，成年人一笑了之，可在大獎樂聲響起後，越來越多的以柏/青/哥機為生的成年人放下手頭的工作，來看五條悟。
五條悟心無旁騖，不斷加註，眼珠子隨著機器內鋼珠的彈動來回掃射，這些小鋼珠專家們認為不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小學生模樣的人是真的在計算，還給他算準了。
簡直是活體小鋼珠之神啊！
沒臉沒皮的成年人試圖攔截五條悟，偷學兩招，夏油傑跟硝子如經紀人一樣擠在五條悟身邊，跟肥宅大人們說“請讓讓”，態度相當強硬。
小學生的意見本不應該被重視，可夏油傑等人氣勢太盛，一點也不像普通小學生，此外游戲城的警察虎視眈眈，就等成年人越界後上前警告，再加上五條悟掙了一把金盆洗手不幹了，作鳥獸群散。
五條悟高昂頭顱，用舉起辛巴的姿勢捧起裝游戲幣的袋子道：“盡情玩吧！這是老子打下的江山！”
硝子舉著空的小籮筐，“哦”了一聲，立刻抓起游戲幣，去玩跳舞機。
夏油傑：“……”
五條悟問：“傑，你不玩嗎？”
故作成熟的他破罐子破摔了：“玩玩玩玩玩。”
幹脆跟五條悟一起快樂二人槍戰。
高專組吵吵鬧鬧進來時，這三個人正在玩太鼓達人，準確說是五條悟跟硝子在比拼，夏油傑在旁邊觀戰。
……
禪院真希等人討論了一會兒，一致認為家入硝子跟高專的家入老師非常像。
還拉來乙骨憂太評價：“你看像不像。”
乙骨憂太加入高專不久，正在瘋狂加訓試圖掌握咒具運用方式的階段，一訓練就被禪院真希等人連番毆打，隔三差五就要去家入老師那報道。
他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像。”
簡直就是縮小版。
四人組視線太火熱，停駐時間又太久，理應被當事人發現，他們就看見小家入老師先擡頭，戳了下身邊的白毛男，又喊了下另一邊的黑頭發小鬼。
三個小鬼一起齊刷刷地看過來，視線逼人太甚，讓高中生們有些難以直視，無論如何背地裏議論人還被發現都不是件好事，尤其日本人重視社交距離。
最懂社會規則，又容易慫的乙骨憂太說：“……這麽盯著看不大禮貌吧。”
熊貓立刻說：“走吧走吧，真希，就算是像怎麽樣，人家已經發現我們了，拍照的話說不定會被警告哦。”
狗卷點頭，表示讚同。
禪院真希也準備走了，他們還要打電玩呢，可不知怎的，她總覺得這群人有點眼熟。
白毛小鬼不用說，那張臉她是一點印象也沒有，黑頭發的瞇瞇眼是有點眼熟，卻也不知道怎麽眼熟。
她見過這人嗎？
實際上不僅她見過，熊貓他們也見過，現役咒術師都看過詛咒師的名冊，第一頁必須送給盤星教的教主大人，那可是詛咒師中唯一的特級術師，不給他放第一頁，誰有這個排面？
可正常學生不會在通緝犯手冊上花功夫，這就像是你問警校生全國第一兇惡的在逃罪犯是誰，很少有人專門研究這，畢竟在日本撞上第一通緝犯的可能性太低太低，相信自己的運氣不如相信監控設備。
尤其夏油傑這人還有點詭異，他當年是東京高專出身，於是東京咒高不能宣揚他們為咒術界培養出一名兇惡的反派，再加上他對咒術師的態度很好，偶爾碰見特級咒靈追殺咒術師，還會幫上一把。
遇見也是送菜的，不對他動手他基本不會主動攻擊，又聽說他跟最強五條悟有同窗之誼，誰也不會閑著沒事幹追捕夏油傑。
也不看看自己的本事！
在這大背景下，禪院真希覺得他眼熟，已經是課上好好聽講了，匹配到縮小版的當事人，太難太難。
她拉著熊貓，周圍人都在看熊貓，以為他是狂熱的布偶裝愛好者：“走吧走吧，打游戲去。”
禪院真希說。
熊貓歡呼：“跳舞機跳舞機！”
乙骨憂太：“……真的沒問題嗎？”
跳舞機需要靈活吧？
狗卷棘豎起大拇指：“鮭魚子！”
沒問題的，相信他。
乙骨憂太悻悻笑道：“好的。”不知怎的，他心頭湧上一股莫名的感覺，連帶靈魂深處的裏香也在震動，多虧了最近的武道訓練，他對人的視線或者說危機感敏銳多了。
安撫完裏香又四下看，真沒人註意他，大家的註意力都在熊貓身上呢，於是松口氣，認為是自己多心了，只有心下還是警惕的。
*
太鼓達人over。
簡單的游戲本不至於提早結束，可夏油傑與五條悟把游戲等級打得太高，家入硝子接上後又推進了好幾級，一群小咒術師運用自己錘煉出的敏銳反應力，幾乎將拿棒槌的手揮出殘影。
正因此，只要稍微分心，慢一點點，游戲就結束了。
高專四人組的存在感太強，裏面還有個乙骨憂太，夏油傑看五條悟跟家入硝子已經死了，直接插進二者中間，小聲道：“那是詛咒嗎？”
這時候的夏油傑跟家入硝子還不知道高專呢，也就五條悟聽說過，禦三家的繼承人反而會去京都校上課——出於一些社交與拉攏目的。
他飛速瞟一眼斬釘截鐵道：“是高專的學生。”
家入硝子擡頭：“那是什麽。”
“培養咒術師的專門學校，你跟傑以後十有八/九要去。”
家入硝子道：“哎……我還想考東京的醫科大學。”
夏油傑也說：“家父希望我上東大。”再不濟也一路私立升入慶應啊。
不過他爹是畢業於東大參加國家公務員考試的金表組，肯定希望走上相同的道路。
到頭來只有五條悟一個人沒想過上大學，禦三家的人誰會去上大學啊，此時聽硝子跟傑說完，他眼睛瞪得眼眶都要裂開了，咪嗚咪嗚抱怨道：“可惡你們都沒想跟我一起上學嗎，我也要上大學！”
夏油傑扯回話題：“重點不是大學。”他壓低聲音，“那個學生被詛咒了吧？”
硝子點頭：“一看就是吧。”
看一眼再扭頭：“氣息非常恐怖的咒靈，絕對超過一級。”
五條悟確定地說：“是特級咒靈。”
超高強度的特級咒靈！
以他現在的實力不足以應對，當然換成未來的自己肯定沒問題，一定是因為有像自己這樣強大的咒術師做後盾，被詛咒的學生才能順利入學。
還不錯嘛，未來的學生。
夏油傑謹慎道：“既然是學生，就證明咒靈是可控的，還是不要引起他們的註意力了。”
免得被五條家發現，被老橘子捉走。
想到這，夏油傑忽然看向五條悟跟硝子：等等，假設說他們成長為超強的咒術師，而我又成為反派，就算是童年時的自己也一定會被認出來吧。
想到這，他竟有一絲絲緊張，退一萬步說，六眼是很鮮明的特征。
不曾想到……
“看過來了。”五條悟說。
“有誰被認出來了吧？”
硝子竊竊私語：“他們好像在看……我？”
五條悟炸毛了：“什麽嘛，竟然連超厲害的悟大人都沒認出來。”
硝子涼涼道：“或許在未來你不是什麽值得認識的大人哦。”
五條悟斬釘截鐵：“不可能！”他扭頭道，“傑，也沒有人盯著你看，說點什麽。”
夏油傑才松一口氣，就聽見五條悟任性的話，他無語道：“沒被認出來是好事啊悟，你仔細想想，如果我們仨都被認出來，五條家肯定會收到消息。”
五條悟失落地說：“本來還準備去買個墨鏡把臉遮蔽起來的，竟然不需要嗎……”
夏油傑：。
怎麽說呢，槽點有些多。
夏油傑一錘定音：“總之，當做什麽都沒看見吧。”
又開了一局新太鼓達人。
*
另一廂，總在游戲廳大顯身手的禪院真希有些心神不寧。
說心神不寧也不大對，她時常陷入思索，眼神下意識地向三人組飄去。
最會察言觀色的熊貓說：“不行哦真希，可不能因為家入老師的緣故去騷擾孩子們，只是長得有點像。”
禪院真希煩躁地說：“我當然知道，不是家入老師的事。”她將內心的困惑表達出來，“她身邊兩個小鬼，有點即視感，尤其是黑頭發的那個。”
“即視感？”熊貓大幅度扭頭，看似隱晦地打量三人，五條悟他們立刻感覺到了，棒槌敲打界面的動作比機器人還僵硬，旁觀的夏油傑：太刻意了！
演技差評！
好在熊貓等人沒發現，熊貓說：“完全不記得看過這樣一張臉。”
禪院真希道：“是吧……”
熊貓提議：“真那麽糾結的話，帶著憂太去晃一圈就是了。”
忽然被cue的乙骨憂太大驚：“我？”
熊貓搖頭晃腦：“憂太跟裏香在一起，能讓真希有印象的一定是咒術師吧，我們第一次見裏香時也嚇了一大跳，如果那仨孩子沒反應，就證明跟咒術界沒有關系。”
補充道：“有反應的話，提前挖掘也不錯吧，平民咒術師童年很難度過哦。”
乙骨憂太心有餘悸道：“這倒是……”
一不小心就會跟咒靈對上視線，對人類毫無善意可言的咒靈給他帶來諸多困擾，甚至有不少年幼的咒術師夭折在對視中。
發現落單的咒術師幼崽並交由總監會保護，某種意義上是提高生存率的好方法。
從一開始，覺醒咒術天賦的人就無數可逃。
狗卷棘舉手讚同。
真希反倒說：“如果是咒術師，在憂太進來時就一定會戒備。”
熊貓拍手道：“都是小孩子，萬一沒看到呢。”
推著乙骨憂太向前走道：“試試吧！”
於是非常刻意地在三人面前走過。
五條悟：“……”
家入硝子：“……”
僵硬！僵硬！
咒術師在面對超恐怖的特級咒靈時都會下意識戒備吧，這真不是他們的鍋啊！
“戴熊貓皮套不熱嗎？”冷不丁夏油傑說道，他主動地、和顏悅色地與熊貓搭話，甚至帶點兒少年人特有的好奇。
這問題熊貓不知被問過多少次，常人都以為他是穿熊貓皮套的胖達狂熱者，日本奇怪的人那麽多，穿皮套又怎樣呢？
熊貓說：“一點也不熱哦，相反很溫暖。”主動拍拍毛茸茸的肚皮道，“要摸摸看嗎？”
夏油傑扭頭道：“一起試試吧。”招呼家入硝子跟五條悟，聲音溫和，表情卻有點猙獰，傳遞的眼神、下撇的嘴角訴說他的嫌棄。
演技太差了你們！稍微像點小孩子啊！
恨不得按頭陷入熊貓的懷抱。
五條悟僵硬道：“哈、哈，好有趣呢。”
硝子：“。”
說什麽都很奇怪，主動給熊貓一個抱抱。
一點也不酷。
成熟女性家入硝子不會這麽做。
五條悟很快樂在其中，沈迷在毛茸茸的海洋中。
夏油傑松了口氣，一場危機化解於無形之中。
背景板乙骨憂太告訴禪院真希：“沒有異常。”
禪院真希這才松了口氣，點頭道：“是我多疑了。”
隨後是快樂電玩時間，dk與jk的快樂就這麽簡單，禪院真希在拳擊游戲中把乙骨憂太ko了，乙骨憂太射擊游戲又險勝熊貓，熊貓抱怨自己的熊爪不夠精細，卻拉著狗卷一起上跳舞機。
他們玩到日落西山結束團建，走的時候看夏油傑五條悟他們還在，驚覺今天是上學日，這仨小鬼別是逃課進游戲廳。
遂又細細討論，現在的小學生叛逆得夠早，國中都沒上就敢不去學校。
五條悟他們呢，依舊在玩，原因很簡單，招募說要等娜娜明下班，娜娜明幾點下班呢？反正不是現在。
游戲城夠大，他們的幣夠多一行人都要玩瘋了。
高中生下學了，去了又來來了又去，來來往往幾撥人，五條悟偶爾擡頭看一眼，他玩過頭有點疲憊，想找點別的樂子。
“哎喲。”還真給他找到了。
夏油傑也撐不住了，他甚至想跑到隔壁書城找個小鋪面買本口袋書來看看，畢竟是好學生，容不得自己玩物喪志，扭頭就問：“怎麽？”
五條悟說：“看到個有意思的。”他說，“有個預備咒術師。”
家入硝子問：“預備，我們這樣的嗎？”
五條悟說：“我們叫什麽預備，老子分明是完全體。”狂傲的話結束後道，“就是距離普通人與咒術師只隔一條線，什麽時候越過那條線就要當咒術師了。”
“有咒力但不夠多，一般這種，小宇宙爆發一下，分分鐘覺醒。”
夏油傑說：“悟，別看動漫了。”打比方不是用喪屍暴龍獸就是聖鬥士星矢，他都覺得不好意思，出身大族好歹念個《萬葉集》啊。
五條悟聽後抗議，說夏油傑這是歧視，千年以前的老古董，誰看那個玩意。
課上教過嗎？教過！記得嗎？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五條悟盯著預備役咒術師看，越來眼睛越亮，他長大嘴巴道：“哇，傑，這莫非是校園霸淩？”
瘦弱的吉野順平被他五大三粗的同學們推搡著來到游戲機廳，強迫他掏出不豐滿的錢包買游戲幣，動輒威脅性地踹他一腳。
事實證明，吉野順平同學不是軟蛋，此時他額頭還沒燙傷，升上高中第一回近距離接觸粗暴的不良少年，又第一次變成被霸淩者，很不適應自己的身份。
他體格纖弱，卻不是沒有志氣，於是撲上去跟平頭不良男拼命，結果不用說，缺乏打架技巧，被拳打腳踢。
游戲廳的保安來了，把吉野順平與剩下的不良逐出室內，夏油傑看得磨牙，他這人不僅有正義感還有同理心，只覺得那群霸淩者太可惡，要給他們點顏色看看。
五條悟動作比他更快，直接扔下玩到一半的投籃機掉頭就走：“傑、硝子，快跟上，正義的夥伴要出動了！”
之前還是少年偵探團，現在就是正義的夥伴，他們的身份真多。
硝子是三人中唯一對周圍事漠不關心的閑散人士，可跟五條悟夏油傑在一起，她願意合群，步履在光滑的地面上拖了又拖，慢吞吞道：“來了來了。”
竟然比夏油傑走得更快。
夏油傑：“。”
雖然他也是看不慣的，可你們動作是不是太快？
話說，小學生勇挑高中生不良，聽起來很奇怪吧。
事實卻那麽發生了。
……
對吉野順平來說，今天是糟糕透頂的一天。
他初中並非人群焦點，更不是運動明星，卻也有自己的愛好圈子與小眾團體，更有三兩名說得上話的朋友。
升上高中，不知怎的被那群不良少年選中了。
這也就是一瞬間的事，不是說像乙骨憂太那樣一臉“我是孱弱好人”就會被欺負，吉野順平稱不上離群索居，卻愛跟弱勢群體交往，面容姣好體格纖細，成績中不溜。
他被欺負的原因說來也有意思，不良妹認為他長得不錯，傳入欽慕此人的暴走團團長耳中，於是某一天起吉野順平就被盯上了。
被圍堵搶錢撕毀作業本，與他走得近的同學受到警告，社團內搜集的影響碟片被踩得稀爛，肥豬一樣的老師不予理睬，還以為他跟暴力團夥的同學關系良好，為他的高中生活雪上加霜。
他又有點固執在身上，哪怕今日被強迫性帶到游戲機廳買單，也在伺機尋找逃跑的機會，為何保安會出手，不就是因為吉野順平反抗了，怕大打出手影響生意，直接將他們丟到後巷。
哪裏管吉野順平會因此慘遭毒打。
他已經有點經驗，知道要用胳膊護住脖子跟頭，吆五喝六的聲音、威脅的話語飄進他的耳蝸，像被蒙上一層朦朧的輕紗，他好像聽清了，又好像沒有。
這一刻很難形容他的心情，只知道負面情緒不斷上揚、高漲，他有些話想要說，卻不是對那些圍觀了不予制止的人，而對那些在他身上拳打腳踢的同學。
如果此時有一枚按鈕，按下了就可以幹掉這些人，他真的不會按嗎？
在霸淩之中，他的靈魂越來越高，從軀殼中脫離，以居高臨下的姿勢旁觀這一番畫面，跪倒在地上抱著頭的人與不良少年。
“——正義的使者五條悟登場！”
一腳飛踢。
始作俑者的伊藤翔太本站在最邊緣，如果不是他興致很高是不會親自出手毆打吉野順平的，他享受這種感覺，被一群馬仔簇擁著，圍觀他們懲戒別人。
他像是高高在上的、騎著馬兒的大名。
五條悟不慣他，踢飛的正是伊藤翔太，他的姿勢太銷魂，以至於伊藤翔太在巨大的沖擊力下橫飛出去，像斷了線的風箏。
他不是咒術師，不至於穿透幾座大廈的鋼筋混凝土，柔軟中帶了些堅硬的身體直接磕碰墻壁，後腦勺撞擊令他眼冒金星。
兩眼一翻暈過去。
夏油傑看五條悟的高調出場，只能嘆氣，對目瞪口呆的高中生不良們勾勾手指，彬彬有禮道：“可以請你們停下手頭的行為嗎？”
向小學生示弱太沒排面了，即便不良少年認為他們面對的是試圖制霸關東的不良群體，只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中二生才會幹這種事。
五條悟跟夏油傑比同齡小學生高，給人以錯覺。
於是他們“烏拉烏拉”怪叫著迎上夏油傑。
後者善用唐手，靈巧側身拽住鋒利拳頭後的手腕，一伸一拉，用腰部力量將人摔飛出去。
——過肩摔。
五條悟吹了記口哨，還有家入硝子，二者像男流氓與女流氓，讚賞夏油傑的利索動作。
上勾拳、下勾拳、左鉤拳、右鉤拳，可不是那種只用蠻力的出擊，夏油傑是專業人士，是一名戰士，又有咒力強化身軀，打這樣一群不入流的高中生是殺雞用牛刀、大材小用。奇跡般地一幕發生了，比上班族高大壯碩多的不良們疊羅漢成一座小山，夏油傑沒有中二兮兮地坐在山頂，只在山腳處拍拍手，如同撫去不存在的塵埃。
五條悟跟家入硝子在一旁鼓掌道：“傑大哥好帥！”
“不愧是大哥！”
夏油傑：。
硬了、拳頭硬了！
已經要忍不住在五條悟跟硝子的頭上重重來一拳了。
硝子怎麽變成了這樣！
在三人組即將內訌的剎那，吉野順平爬起來了，這對他來說是一種新奇體驗。
吉野順平陰沈、喜歡獨處，對世界有自己一番看法，他多少有點陰暗咖的氣質，相信人性惡，更認為日本人將“漠不關心”刻進骨子裏。
正因此，沒有人會關心他被霸淩，沒有人在意他的命運究竟如何。
他認為這是正常的、應該接受的，並且絕對不會為此去控訴他人，然而真當被救了時，卻有一種難言的感動在胸口處激蕩。
即便知道如果伊藤翔太醒來又會陷入新一輪麻煩，但……
“謝謝你們救了我！”就算是對初中生後背也鞠了九十度的躬。
五條悟跟家入硝子穿著同一款式的衛衣，唯一不一樣的夏油傑又一身黑。
硝子在成長期，六年級的她足足有一米六八，距離未來會達到的一米七三還差點，可在普遍嬌小的日本女性中這身高已是一覽眾山小，足以被稱作天空樹晴空塔。
偏偏她的腿又細又直，身材纖細，再加上臉上的淚痣與神秘主義者氣息，在街上準會被當成模特。
實際上，她已經被遞送多次星探名片，尤其是在銀座新宿一帶，出門就會被堵。
夏油傑也差不多吧。
夏油傑跟五條悟的身高比家入硝子還要高，他們還沒進入成長期呢，可以想象未來會有多高挑。
這被認為是國中生，而其實非常有態度的不良國中生很常見。
硝子就差來一根煙了，她看吉野順平實在有些慘，身上都是擦傷扭傷撞傷，青一塊紫一塊，考慮到五條悟說他是咒術師預備役，就當他遲早要踏入另一個世界好了，再加上他們又不是原住民，可以隨心所欲一點，幹脆用反轉術式把吉野順平治好了。
這感覺真有點怪，耳邊響起不存在的“嗖”的一聲，身上立馬不疼了，再一看吉野順平吃驚不已，他身上的傷完全好了。
“這……這……”吉野順平結結巴巴，一瞬間他想到了《哈利波特》又或者是其他異能力片，只可惜他喜歡小眾R級片，對大眾童話涉獵不深，一時間都不知道五條悟他們是巫師還是超能力者。
既然穿衛衣，都市超能力者的可能性比較大吧？
五條悟臭屁地擺擺手道：“不用感謝，我們是正義的夥伴。”他擡高下巴道，“實在想感謝我們也不是不可以，我要喝M記的香草奶昔。”
夏油傑終於忍不住了，他的手放在五條悟的肩膀上，收緊手指頭，皮笑肉不笑道：“悟，不可以攜恩圖報。”
五條悟抗議：“這有什麽關系！”
硝子表示：“當作醫療費的酬謝金也不錯吧。”
吉野順平道：“如果只是M記的話，錢我還是有的。”
夏油傑更頭疼了，他對年長的受害人說：“不，千萬不要慣著他們……”
他還是比較靠譜的，從剛才的戰局中便可得知，伊藤翔太是主謀者，看他與吉野順平相同的校服以及價格不菲的鞋子，夏油傑提出一真實存在的後續問題道：“我們只能出手一次，這次打得有些重，等離開後這家夥報覆你的可能性很大。”
吉野順平眼神一暗，誠懇地說：“實際上你們能幫我，已經非常感謝了，請務必讓我請你們吃M記。”
夏油傑卻說：“我有個方法，可以一勞永逸地解決這個問題。”
吉野順平：？
*
伊藤翔太醒了。
痛覺殘留在他身上，在反轉術式的作用下，腦振蕩、骨折被修覆徹底，他茫然地看著天，太陽早已縮回地平線下，夜晚的霓虹燈點亮一片地。
對了，這裏是橫濱，他們放學後拉住吉野順平坐了半小時電車來到遠離東京的城市，實施暴行。
剛才發生什麽了？
對了，他好像被打了。
精心留長的發絲被一把拽起，緊繃的頭皮讓他痛呼出聲，只見眼前的少年，真是少年，雖然是一張俊秀的古典山水畫一樣的臉，卻還藏著點未張開的青澀。
夏油傑說話總是很有禮貌，敬語運用得當，五條悟表示在這種時候用後輩對前輩的敬語，讓傑更像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反派。
配上他在做的事。
“你可以不再校園霸淩了嗎？”夏油傑問。
伊藤翔太昏迷前沒看見夏油傑，他口氣很沖：“哈，我可是好學生，怎麽可能幹這種事。”
夏油傑嘆了一口氣：“我明白了。”抓著他的頭發狠狠往地磚上撞。
硝子：“wow！”
五條悟：“不愧是傑大哥。
他有點瘋批在身上，又太過不齒伊藤翔太的行為，對這樣的人難道不該以暴制暴嗎？
頭發再次被拎起來，伊藤面對一張有佛性的臉，可他看自己的眼神就跟看垃圾一樣。
夏油傑說：“聽不見你說了什麽，還欺負人嗎？”
伊藤：靠，明明是我在被欺負吧！
悟跟硝子竊竊私語：“沒想到啊，傑竟然是這種人，果然是大哥吧。”
硝子：“你別看他那樣，越是笑瞇瞇的男人心眼越壞哦。”
五條悟點頭：“懂，他就是一邊笑著能一邊下殺手的男人吧。”
硝子嚴肅：“這種人真可怕啊。”
夏油傑：“……”
我聽得見！
正當這時，巷子口傳來遲疑的聲音道：“我是喝醉了嗎？”
七海建人扶著醉醺醺的前輩，終於認為上班逼瘋了自己。
否則他怎麽可能看見縮水的五條前輩、家入前輩跟……夏油前輩在霸淩高中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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